这十几天她也没有白待,日日出门看乡野风情,听妇孺家长里短,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贵族与民间的社会风气总不会割裂太过。这片乡野本就是几个豪门贵族的私产田庄交汇之处,短短这些日子,她已听说乡农们说主家故事中有三桩绝婚四桩改嫁,还有一桩新婚夫妻互殴——她隐隐觉得此地民风粗狂豪迈,礼法远不如她所知道的古代那么森严。

李管妇见女孩凶蛮,赶紧打出长辈牌,高声道:“你阿父阿母不管你了,你叔母教养你这十年,日里夜里,何其辛苦,你竟这般不逊!”

听了这话,俞采玲第一个反应是‘原来这身子的老爹老娘没死呀’,第二个反应是‘难道殊途同归,这个身子也是自幼父母离婚的命’?

俞父俞母是改开后镇上第一对离婚的,虽然之后又有许多对离婚,可当时小镇人们的议论度却是空前绝后的,连累得还在幼儿园的俞采玲天天被人指指点点。她没被舆论压得自卑胆小,反而奇葩的反向进化,练出了一副厚脸皮一个硬心肠。

俞采玲拔下簪子,啪的挑开案几上的小手炉盖,裹袖拿起手炉,摆出小太妹的派头,恶狠狠道:“你这个婢,信不信我把这炭火泼到你脸上?!”

以及,她心里有点数了。

诸如字帖,典籍,族谱,甚至士人大夫儒生之间,大多还用着前一种图画般的文字;但在民间流传甚至小吏办事时,后一种她熟悉的字体已经大大流行开了。而这种字体,哪怕相隔数个时空,估计全国人民都能自动转换无碍。不过,她还是得认真学习前一种文字的,毕竟相关资料文献用得着。

少商叹口气,提起笔继续在竹简上描着,一旁的阿苎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她,同时在火炉旁一片一片烤着竹简。这时代通用的书写载体有布匹,丝帛,锦缎,甚至铜器,不过最常见的还是木竹类。萧夫人持家勤俭,不许儿女铺张浪费,是以少商练字用的木片竹简都是写了洗掉,然后晾干烤好,再用麻绳穿起来继续用。为了清洗方便,练字用的墨汁都是烟灰树脂掺了糠浆制成,自然不够黑亮芬芳,于是少商愈加宝贝程咏送给她的那块松烟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