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人在等自己,范闲当然在第一时间内赶回了家,今日第二次踏入府门,他直接奔向了后园父亲的书房,未受洗劫的范府依然那般美丽,书房内的灯光透出玻璃,照耀在假山清水之上。

如靖王所言,父亲已经平安归家,范闲心头暗松一口气,不经传报,直接推门而入,看见柳氏正在收拾什么。

他目光一扫,知道父亲的酸浆子已经喝完了。在这样的时局中,父亲还有闲情喝酸浆子,范闲不禁对于他的定力感到十分佩服。

“母亲可还安好?”他很恭敬地向柳氏行了一礼,如今的柳氏是正儿八经地范府主妇,当然,这还是当初他成亲时一力促成。

柳氏微笑,说了句去安慰一下儿媳妇儿,便离开了书房。

坐在太师椅上的户部尚书范建抬起头来,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眼神中流出宽慰与一丝责备,这位自京都事发,便在京都里四处躲藏的老一代人物,在此刻终于不再隐藏自己的心思。

“庆余堂外面的眼线是为父派人杀的。”范建轻轻敲着书桌,若有所思,和声说道:“我不知你因何事而变得如此激进,居然如此错漏百出的一个计划,也敢执行……莫非你真以为陛下看不出来?”

范闲苦笑,自己的心态确实出现了极大的变化,只不过勇气这种东西,往往也就意味着漏洞。

他坐了下来,恭敬说道:“多谢父亲大人。”他知道父亲暗中替皇室训练虎卫,如果说父亲暗底下没有隐着什么实力,绝对说不过去,那些内廷的眼线是父亲派人杀的,并不让他意外,而且陛下生还的惊天消息,既然从自己的嘴里告诉了叶重,父亲当然也知道了。

“杀人很简单,事后的说辞才复杂。”范尚书若有所思,缓缓说道:“即便京都大乱,乱军大杀……但你想过没有,庆余堂几位老掌柜,难道这么凑巧都被大火烧死?你在火场里放了十几具尸体,只不过是掩耳盗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