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一愣之后,马上想到了远在北齐的王启年,在心中骂道,原来所有成功的男人身后,都有一位或几位优秀的捧哏。

皇帝缓缓睁开双眼,眼神宁静之中透着股强大的自信:“北齐,东夷,西胡,南越,还有那些被朕打的国破人亡的可怜虫们,谁不想一剑杀了朕,但这二十年过去,又有谁做到了?”他轻声笑道:“当遇刺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之后,范闲,你大概就能明白为什么朕会如此不放在心上。”

那是,您这是熟练工种啊——范闲今天在肚子骂的脏话比哪一天都多,但在其位,谋其政,自己既然当了监察院的提司,就得负责皇帝的安全,最关键的是,他可不想自己背一顶天底下最大的黑锅,于是乎,依然不依不饶,厚着脸皮,壮着胆子劝皇帝下楼回宫。

皇帝终于成功地被他说烦了,大怒骂道:“范建怎么教出你这么个窝囊废来!陈萍萍怎么就看中了你!”

范闲满脸笑容堆着,心里继续骂着:有本事您自个儿教啊,这本来就应该是您的业务范围。

此时局势早已平静,估摸着再厉害的刺客也只有趁机遁去,不然呆会儿禁军撒网搜山,肯定没有什么好下场。所以楼中众人的心绪稍许放松了一些,看着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陛下在痛斥着范闲,不禁感到有些好笑,太子依然无耻地用温柔目光安慰着范闲,大皇子有些不忍的转过头去,倒是最小的老三满脸笑容最欢,许是心里看着这幕,觉得很出气。

不知道陛下今天为什么如此生气,对范提司劈头劈脑骂个不停,就像是在训斥自家儿子一般。毕竟范闲如今假假也是一代名人,朝中重臣,在深重文治的庆国朝廷今日,这样大伤臣子脸面的事情还是极为少见。

范闲满脸苦笑听着,却听出了别的味道,只怕这位陛下也在和自己怀疑同样的事情,所以才格外愤怒——如果说这出戏是老跛子或者是父亲大人暗中安排的,自己只能赞一声他们胆大心狠无耻,居然玩这么一招勇救圣上的戏给圣上看——皇帝不是,至少智商不会比自己低,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看来皇帝相信范闲也是被蒙在鼓里。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想大概不会有什么正经刺客了,一场闹剧而已。

但问题是,陈萍萍不是位幼稚园大班生,范建也不是第一天上学吓的在铁门口哭的小姑娘,陛下更不会相信自己最亲信的两位属下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来为范闲邀宠——皇帝生气的原因,其实和范闲没多大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