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瀚猛拍桌子,大怒道:“大同军收复江南之时,已经给范氏义庄定了性。范氏义庄的田亩,也就近分给周边农民,获田者也大部分是范氏子孙。朕尊崇范文正公,不想恶待他的后人,当时只杀了几个臭名昭著者。这才过去十年,范家又有人卷土重来,真当朕死了吗?真以为朝廷的刀锋不利乎?竟还有那么多官员和读书人,给侵占民田的范家求情!太子你说,范氏义庄是什么东西?”

赵匡桓仔细想想,整理措辞道:“范氏义庄明着救济族人和乡里,得了大大的名声。实则慷朝廷之慨,把本该朝廷收走的田赋,用来做善事邀买自家名声。坏得很!”

“何止,”赵瀚说道,“范氏义庄,在前明时飞洒诡寄,坑害了不少吴县农民。数千亩良田,不给朝廷交税,全部用来救济的宗亲和乡里?拿出多少来救济,还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他们不仅邀买名声,还损公肥私!跟曲阜孔家有何区别?”

突然,范必英磕头疾呼:“请陛下彻查此事,哪个姓范的破坏田政,须当全部法办不容轻饶。便是臣那两个兄长,该杀就杀,该流放便流放。严肃查处,才能正本清源,莫让他们坏了祖宗文正公的德行名声!”

“很好,你去查,”赵瀚说道,“你也别做中书舍人了,改任督察院廉政官,跟随同僚一起去吴县彻查!”

范必英听得目瞪口呆,好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喊道:“陛下信任微臣,臣自当大义灭亲以报君恩!”

范必英只能在督察院混了,结案之后,甚至这辈子都不敢再回老家。一代名臣之后,范仲淹的嫡系子孙,被皇帝逼得只能做六亲不认的“酷吏”。

范必英完全没得选择,他敢不听话,必遭兄长连累,估计连儿子都将失去做官资格。

因此越想越愤怒,不是埋怨皇帝,而是埋怨兄长和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