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陛下垂怜,日后大庆能多位皇子自然是好的。”范闲没有明说垂怜是什么,而是微垂眼帘,直接说道:“不然若多出个承乾,承泽来,也没什么意思。”

此言一出,皇帝的脸色迅疾沉了下来,范闲提到了太子二皇子,虽然这两位皇子的惨淡收场都是他一手操纵,然而不得不说,皇帝陛下当初对于儿子们的培养,其实完全走了一条过于冷血而错误的道路,关于这一点,已经渐渐老去的皇帝心中若没有一丝感触,那绝对是假的。

范闲站在皇帝萧索身影的后方,平静地注意着陛下的每一处细微变化,发现了对方心底的那抹隐痛,自己也不由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这世间没有人是真正的神祇,即便强大如对方,在走下龙椅之后,也渐渐往一个寻常老人的路上走了。

庆帝这些年的变化一直落在范闲的眼中,正是因为他知道了这一点,所以他今天才有勇气来到宫里,与对方说这些话。

这些话就像刀子一样,割着皇帝的心,然后陛下终究不是贺宗纬,只是片刻之后,皇帝的面容便重新变成了千古不变的东山绝壁,外若玉之温润,实则嶙峋锋利,不屑暴风暴雨。

“贺宗纬死了?”皇帝缓缓开口问道。

“是,陛下。”

“你在府里苦思了七天七夜,朕本在想,你能想出什么令朕动容的手段,没有料到原来终究还是这般胡闹。”皇帝摇头嘲讽说道:“你实在是令朕很失望。”

范闲羞惭一笑,应道:“陛下有若东山,千年风雨亦无碍,我终究只是个凡夫俗子,再怎样想,也不可能想出个无中生有的手段来。人的想像力终究是有限的,世间本来就不存在的东西,再怎样想也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