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仁有个匪号叫“富嘴儿”,又号称天下第一状师,向来行走官衙不济,何至于沦落到如今沿街摆摊的地步?范闲当时在街上看着就觉着震惊,稍后才让自己的属下去将他请了过来,只是也不敢去抱月楼。

他眯眼看着满脸颓丧面容的讼师,心里虽然猜到了什么,但依然忍不住开口问起了对方的近况。

宋世仁没有吃菜,只是滋溜一声喝了口白酒,深深地望了范闲两眼,旋即叹了一声,苦笑三声,却无一言一语。

“说吧,是不是和我有关?”范闲问道。

宋世仁再叹一口气,沉默半晌后说道:“大人既然猜到,我也就不怕献丑了,从江南回来之后,同仁街坊还有那些大人们知道我在江南的风光,倒也将我高看了两眼,又知道我是替大人您做事,更是个个对我点头呵腰……只是后来却是风声为之一变,不知道为什么,不但没有人敢请我打官司,便是平素里交好的友人也纷纷离我远去。”

“不知道为什么?”范闲叹息说道:“你我都知道是为什么。”

宋世仁苦笑道:“即便知道,难道又敢四处喊冤去?”

范闲沉默了下来,听着宋世仁满怀哀凉的述说,才知道原来这后几个月里,这位当初的天下第一讼师竟是过的如此凄惨。

不止是挣不到银子的问题,而且似乎在一瞬间,整个庆国的官僚机构都开始针对宋世仁,京都府,刑部,甚至是礼部和太常寺都来找他的麻烦,各式各样的借口用了不少,反正是将他的家产如风吹雨打一般尽数剥去——宋世仁再如何能言善辩,又怎么敌得过堂堂朝廷不讲道理的搞法,而且他往ri里熟识的权贵人物如今更是一声不吭,似乎很害怕整治宋世仁的幕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