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的心里从来没有尊卑之分,在李隆基面前不得不行臣礼,是因为他不想因为无礼而付出不必要的代价。

但在韩介等亲卫面前,顾青却从来没把自己当成侯爷。

人与人之间最舒服的状态就是,大家都抛开身份地位和收入,坦坦荡荡地做着大家都喜欢的事,说着彼此不觉得尴尬和失礼的话。

前世的顾青身价已然不菲,勉强算是半只脚踏进了上流社会,可还是经常无所顾忌地与朋友同学相约烧烤摊,脚踩一箱啤酒对瓶吹,喝多了照样吐,醉眼看过路的美女照样轻佻地吹口哨儿,从来不与同学朋友聊所谓上流社会的纸醉金迷,只是偶尔聊一下事业上的困境和烦恼,偶尔唏嘘感叹为何世上的女人都瞎了眼,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才轮到自己……

想活成真真实实的人,就别装。

然而在唐朝,身份阶级异常森严,顾青平易近人的做派反倒与权贵阶层的风气格格不入。

于是顾青成了亲卫们眼里的异类。

异类不算贬义词,只是与众不同而已,面对顾青的平易近人,亲卫们诚惶诚恐,背地里互相议论时,都觉得侯爷不该如此不讲尊卑,哪里有县侯跟亲卫们勾肩搭背亲密如兄弟的道理?

表面上议论顾青种种不讲究的言行时,亲卫们一副怒其不争的语气,可是内心里,他们却莫名觉得这位侯爷值得追随,值得信任,说不清为什么,就是觉得侯爷这样的做派让人感到暖心,在侯爷的眼里,他们这些亲卫不再是一具具没有喜怒哀乐的躯壳,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有各自的性格,有各自的心事和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