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烈虽然保守懦弱,但为人还是颇为正直,于是当先说道:“陛下,臣以为,此策不可行。平吐蕃固然是莫大的功绩,可天时地利不对,天宝九载,大唐在西域刚与大食国打过一场,勉强算是平手吧,但大唐的将士也折损了两万余,西域诸国对西域正是蠢蠢欲动之时,此时若再对吐蕃行此策,若然事败,吐蕃定恼羞成怒,起兵来攻,那时我大唐恐连西域都难保,风险太大了。”

李隆基嗯了一声,皱眉不悦道:“顾青不是在西域刚刚歼灭了吐蕃两万大军么?此战已然伤了吐蕃的筋骨,几年之内吐蕃不敢再兴兵,岂非天时地利正其时也?”

陈希烈摇头道:“安西都护府南接吐蕃,西临大食,境内诸多未服王化的游牧部落,可谓内忧外患,顾县侯固然胜了一战,但仍面临无数危机,若再对吐蕃行此冒险之策,臣恐顾县侯难以收拾。”

一旁的郭子仪忽然插言道:“臣以为,此策利大于弊,可一试。”

“此策最妙之处是不必兴刀兵,以钱财粮草而削敌之国本,上善也。两国之战,哪有不冒风险的计策,陈相非领兵之人,故而为人稳妥,但对我等武夫将领来说,顾青的计策算是很平和,胜率很大了。”

“就算失败,损失的也不过是钱粮而已,若是成功,对大唐而言便是莫大的利益,从此大唐周边邻国再无强敌,大唐可放开手脚,将一部分兵力卸甲归田,这些兵力回到家乡便是劳力,不出几年便能让国库再次丰盈起来,故臣以为,此策可行。”

陈希烈忿然,正待说什么,杨国忠却抢在他面前开口道:“臣也以为此策可行。原因同郭大将军一样,利大于弊,胜大于败,纵然事败咱们损失的不过是一些钱粮,以大唐的国力,年内背负得起,至于陈相说什么吐蕃会恼羞成怒,这个……有点没道理了,咱们就算不行此策,以吐蕃的秉性难道就不主动入寇了吗?莫忘了前几月吐蕃入侵于阗,夺其城,屠其民,他们也是毫无理由便入寇的,既如此,为何大唐不能主动行此毒计,反制于敌呢?”

见朝臣们的意见终于渐渐有了倾向性,李隆基的心情越来越愉悦,转头望向一言不发的武部尚书韦见素,笑道:“韦卿有何想法,尽管道来。”

韦见素沉吟半晌,道:“臣亦附议杨相和郭大将军所见,不过臣还有一事,若欲施行此策,那么安西都护府的位置便很重要了,此策之行大多要靠安西的,如今是青城县侯顾青掌安西军,安西四镇大多也在他的掌控下,这个……陛下,授臣权柄不可过重,臣非是对顾青有仇忌,只是觉得应对顾青之权有所制约才好……”

李隆基闻言一惊,接着若有所思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