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荻懂了,越懂就越是疲惫:“净天教一旦出京,以他们与你们的同源关系,这就是给你立一个强大的敌手,以此制衡你。”

“对嘛,到了那个时候,京师干净了,我薛牧头疼了。而沂州被祸害成什么样,山高皇帝远,庙堂诸公是体会不到的。他们反而会体会到资源再分配的好处,发现他们的利益增加了……不但无损姬无忧的声望,反而是个圣君明主呢。至于受损的民众、正道官员、没落贵族,谁在意?”

夏侯荻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而净天教只要能扛住我,届时数千里沂州又能在净天教的控制之下,也就是朝廷治下。多年之后未尝不是另一个药王谷铸剑谷,朝廷势力大盛。净天教原本是什么属性,又有谁在意?”

夏侯荻慢慢摇着头。从很多方面看,姬无忧的举措或许很合统治者的思维,也很合一些人的利益,按道理也许她都要拥护才对……但她明明身处朝堂,却总感觉格格不入。

她总能想起母亲,那江边渔女,有谁在意?

“如苏相这些人,嘴里骂净天教,你见过他们有什么实质举动了吗?不但没有,反而有人弹劾你。因为他们看得出皇帝这个举措针对的是谁,受益的又是谁。”薛牧叹了口气,悠悠道:“姬无忧一直在代表统治阶层的利益,正魔平衡在他眼中只是一隅,实际上那是六扇门的职责,不是帝王职责,他的眼界比你父皇更高。他最大的悲剧在于,六扇门和他不是一条心,否则这天下哪里还有别人的事情?”

夏侯荻怔怔出神,心中浮起曾经和姬无忧兄妹关系最亲密的时光。

那种时候,姬无忧就是为了把握六扇门而已吗?

薛牧又道:“现在的问题主要是,我猜不到虚净在想什么。表面看来他能在朝廷支持下占据沂州,好像是大有可为?可他该知道这不靠谱,他又没鼎,真有把握扛得下我六道之盟?而且净天教徒全是原六道中人,夏文轩等人瞪个眼睛怕也要尿一片裤子,他们凭什么和我们玩?我总觉得虚净是另有想法的,未必尽如姬无忧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