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无忌垂头不语,神情若有所思。

顾青悠悠地道:“无可否认,我是被朝堂君臣深为忌惮的权臣,但我的初衷不是为了权力和利益,当年我一文不名之时,志向是为人间铺出一条坦途大道,这个志向我没有忘记,我做的所有事情,不论正义还是邪恶,其实都是以这个志向为目标。”

“南方诸州的官仓理应归于国库,国库的钱粮理应调拨出去造福百姓,如今战乱未平,关中和北方百姓仍深陷疾苦,正是需要大量钱粮恢复生息之时,安西军若仍把持着官仓钱粮不松手,置天下百姓生死疾苦于何地?我辛辛苦苦做了这些年的事,背负权臣奸佞的恶名,所为何来?”

段无忌明白了顾青的意思,沉思半晌,朝他长揖一礼,愧然道:“学生明白公爷的苦心,是学生狭隘了。”

顾青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无忌,往后看人看事,格局要更高一些,眼里不要只想着争权称霸,争权称霸只是手段,多想想我们的目标,想想天下人的疾苦,革命与造反的区别便在此了。”

段无忌不解地道:“革……命?”

“革命的意思就是,指着那些只顾自己的私利而不顾天下百姓死活的权贵说,你们丧了良心,治理天下不行,让我来。”

段无忌明白了,然而他又有了新的疑惑。

“若是革命之后,我们掌握了权力,却慢慢被腐化,跟那些曾经的权贵一样渐渐不再顾及百姓的死活,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