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亨抿了抿唇,道:“儿臣愿听父皇教诲。”

见他改换了称呼,李隆基嘴角一扯,说不清是讥讽还是欣慰,终于睁开了眼睛。

李隆基的眼睛已经很浑浊了,脸上也布满了老人斑,像个时日无多的迟暮老人,再也见不到当年的一丝锋芒,可是他的人生智慧却隐藏在这片浑浊之中,大巧若拙的境界,没活到这把年纪的人无法体会。

“难民一案只是由头,只是一个制造话题的引子,明白吗?”李隆基含糊地道。

李亨迟疑道:“儿臣还是不甚明白。”

李隆基微笑道:“城外投毒的人是谁,你我心里都清楚,此事做得干净吗?”

李亨垂头道:“儿臣派李辅国做的,绝未留下任何把柄。”

“好,投毒案事发了,顾青被牵连了,难民也被煽动了,长安城的百姓对顾青恐怕也议论纷纷,这就是咱们的目的,但不是唯一的目的,这些只是坏了顾青的名声,顾青并不在乎,我们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借由难民投毒一案,将消息传出长安……”

李隆基语气更含糊,呼吸间带着一股老人的气息,像浓痰又像铁锈。

“难民失所挨饿,朝堂却君弱臣强,天子欲赈济难民,却被权臣所阻,权臣独自筹集粮食赈济难民,欲邀买人心,夺朝廷之声望以厚己,甚至不惜下毒残害难民,并将祸水东引,构陷天子于不义,不臣之心,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