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举手,几乎所有与会者的眼睛都看着桌面。但常伟思注意到,有一个人的目光坚定地平视着前方,他是章北海。

常伟思接着说:“那么,认为有胜利的可能性呢?注意,我说的可能性不是百分之零点几的偶然,而是真正有意义的可能性。”

章北海举起一只手,也只有他一人举手。

“首先谢谢同志们的坦诚。”常伟思说,接着转向章北海,“很好,章北海同志,谈谈你是如何建立这种信心的。”

章北海站起来,常伟思示意他坐下,“这不是正式会议,我们只是谈谈心。”

章北海仍然立正站着,“首长,您的问题我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毕竟,信念的建立是一个漫长而复杂的过程。我在这里首先想指出的是目前部队中的错误思潮。大家知道,在三体危机之前,我们一直主张用科学和理性的眼光审视未来战争,这种思维方式以其强大的惯性延续到现在,特别是目前的太空军,有大批学者和科学家加入,更加剧了这种思潮。如果用这种思维方式去思考四个世纪后的星际战争,我们永远无法建立起胜利的信念。”

“章北海同志的话很奇怪,”一名上校说,“坚定的信念难道不是建立在科学和理性之上的吗?不以客观事实为基础建立的信念是不可能牢固的。”

“那我们首先要重新审视科学和理性,要明白,这只是我们的科学和理性,三体文明的发展高度告诉我们,我们的科学只是海边拾贝的孩子,真理的大海可能还没有见到。所以,我们在自己的科学和理性指导下看到的事实未必是真正的客观事实,既然如此,我们就应该学会有选择地忽略它,我们应该看到事物在发展变化中,不能用技术决定论和机械唯物论把未来一步看死。”

“很好。”常伟思点点头,鼓励他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