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始本以为这破事还要纠结许久,没想葛太公这般干脆。他大喜过望,有心当场了结,可这会儿看葛家三人和程承都哭成了泪人,气氛何其感人,难道自己喜不自胜的立刻叫人铺好书案,挥毫写休书?!这个,好像…有失厚道,太破坏气氛了。

透明了半天的程止终于直起身来,清清嗓子道:“老丈,容小可说一句,如今岁近正旦,此时写休书…这个,这个未免不吉利…”

程始松了口气,道:“正是正是。不如,不如……”他四下一梭,才想起萧夫人借口安顿葛家已遁出去了,不由得暗骂妻子滑头躲得快,此刻哪里去找人出主意!

桑氏见不好收场,赶紧来拔刀相助,柔声道:“不如这样。反正正旦后,次兄也要上白鹿山读书去了。不如太公先将人领回去,待日后……”她斟酌下措辞,“待日后不论有何定议,吾家再使人告知乡里就是。诸位大人,看这般可好?”

这话一出,程家众人都松了口气,俱觉得这个‘先分居再离婚’的方案甚好,给两家都留了颜面,不至于当场了断。

门外的萧夫人听到这里,默默的收回脚尖,作为葛氏的受害者顺位前几名之一,她实在不想掺和进去。让她进去说什么?给葛氏说好话她心里不解气,可说难听话又不免落井下石,想想葛太公确实是仁厚诚实的真君子,索性她还是不出面了。

走出庭院,一路厚厚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萧夫人想了想,闲着也是闲着,还是先去训女儿吧;谁知刚走到少商居所门口,不等她卸履上阶,就听见里面传来青苁温缓的声音。

“……适才女公子怎么好自行离开呢?都没给葛太公问安,太失礼了。”

然后是少商懒洋洋的笑声:“太公这一行难道是来走亲戚的?人家是来办‘大事’的。小辈在旁做甚,看二叔父写休书么?这十年来二叔母可没少在我身上‘出力’,难道要听太公要对我这孙辈说‘对不住’么?前日阿母还跟我说,要避言长辈是非,我这不就躲开了么。何况我走开不一会儿,三位兄长就过来了,定然是被遣开的…说来,青姨母您真是的,难得长兄和次兄有空跟我说太学里的见闻,你硬把人赶走了……”

女孩口才甚好,又讲道理又撒娇,青苁一时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