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一顿,程始看了程母幽怨的神色,‘很聪明’的理解到其他地方去了:“自阿父过世后,阿母多有寂寥,儿也知道。不知阿母是否有可心之人,若有,何妨改嫁?”他心想只要母亲喜欢,哪怕多贴补些嫁资也无妨,总该叫母亲晚年快乐才是。

程母原本湿润成南美雨林的眼睛立刻干成撒哈拉,怒目如火地看着儿子。

程始还自觉自己很大度,道:“阿母不必羞赧,阿母为程家劳心劳力,孩儿们都看在眼里,阿母若要改嫁,儿子和两位弟弟绝无二话。何况程家人口单薄,若神灵护佑,将来阿母生下新的弟妹来,也是好事,儿子必待以同父手足!”

程母终于忍无可忍,提起那黑漆木小案几重重朝程始砸去:“你这竖子,给老身滚出去!将来你若先走了,老身一定给你新妇寻个好人改嫁,再生它一群新孩儿!”

——这就是这对十年未见的母子谈心的最后一句话。

……

那边厢,青苁正为萧夫人轻轻捏肩,听见不远处传来阵阵含糊的喊叫,微笑道:“大人和老夫人都是大嗓门,也不知说的如何了,只盼老夫人回心转意,一家人总要和和气气才好。”

萧夫人微微弯起嘴角,道:“左不过一些陈谷子烂芝麻,先头硬过了,如今就该来软的了。我叫大人多夸夸君姑当年的辛劳,多说说母子如何相依为命过日子的,少提我和萧家,亲母子俩有什么过不去的。”

青苁眉开眼笑:“夫人睿智,大人这回一定成了。”

俞采玲的父母离婚时也是一点没吵,还在镇上第一家开的酒楼里办了三桌,当着两家亲戚的面说清楚分手明细,除了黑着脸的副镇长大伯父以及神情呆滞的读书人舅舅,旁人都很自在,说说笑笑,酒楼里的招待员还以为是办喜事呢,结账时差点要说‘祝百年好合’。镇上人说起来像个笑话,小小的俞采玲也这个笑话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