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范闲自己却愣住了,一番闲聊,本是岔话之举,却无意中触及了他自己的内心,就像是一道天光,忽然打在他的心间,顿时让他明白了自己的真心究竟是什么。无情之人?或许骨子里是个多情之人。

他这一生总说自己要抡圆了活一把,却始终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抡圆了活,今日……终于有了分数。此刻他心中清醒,眼中却是酒意浓烈,盯着海棠,缓缓说了两个字:“多谢。”

海棠今日言语上全盘落在下风,却也并不如何恚然,只是听着这多谢二字,却是心头略感失措,看着范闲满是醉意的眼眸里透着的那丝坚毅,她的心里忽然有些不安了起来,略一沉忖,眸子里已是多了丝清彻:“以大人之才,日后之南方,便是一方好舞台。大人既不思战,便是海棠之友,还望大人振衣千仞冈之时,小心谨慎,多以万民为念,不可稍有自满之意,如此方是正途。”

范闲将酒杯轻轻搁在桌上,轻声说道:“放心吧,我才刚上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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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苦荷之外,海棠当是北齐第一高手,有此佳人在旁守护,又驱散了心头所有的犹疑,范闲这顿酒饮的是无比酣畅,虽有些孩子气地不肯喝五粮液,但青米子灌的多了,终究还是喉头干辣,胸中胀滞,脑中昏浊,飘飘然复欣欣然地醉倒在了桌上。

这是范闲自打开那个箱子之后,第一次醉到人事不省,却是在敌国上京的酒楼上,在那个根本不知是敌是友的海棠姑娘面前,如此行事,实在是有些古风蠢气。

“您还真是一个看不透的人。”海棠看着醉倒在桌上,像个孩子一样甜甜睡去的范闲,微笑说道:“我一直想见的雪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