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后,看着黑夜里的一切,范闲没有去看住在柳氏处的婉儿,低头沉默在床上坐了一小会儿,一脚将那个黑箱子踢进了床底下,衣服也未脱,便呈一个大八字,躺倒。

明明已经疲倦到了极点,却偏偏睡不着,他睁着亮亮的眼睛,看着黑黑的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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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睡多久便醒了,毕竟京都仍在混乱之中,身为监国的他,不可能留给自己太多休息伤感惘然的时间。起床后胡乱吃了些东西,用热毛巾烫了一下脸,强行回复了一下精神。

出门之际,他下意识往看了一眼床,那个要命的箱子,那个常年呆在灰尘中的箱子,就那样安静地躺在床下,就像是长公主和老二安静地躺在棺材之中,再也没有人会去打扰。不论是箱子还是人,或许只有变成不起眼的存在,安放于不起眼的地方,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宁。

出府之际,他下意识往府中看了一眼,从太平别院回来后,他还没有看到婉儿,不知道妻子的心情现在如何,想到此节,他的脸上浮现起一丝黯淡。

入宫之际,他下意识地往宫门上看了一眼,朱红的宫门上到处是火烧烟薰的痕迹,一些兵器造成的裂痕裂着嘴巴,露出内里的木屑,而那些被撞落的铜钉,早已被打扫干净,只在门上留着无数难看的疮疤。

在这一瞬间,范闲确认了某些事情——这座宫,这座城,这片国度,终究是他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他已经对这里生出了深厚的感情,纵使这座宫是那般的阴冷,纵使这座城曾经辜负过多少人,纵使这片国度曾经犯过多么大的错误,可依然是他的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