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着范闲疑问的目光,范建缓缓说道:“问题是从来没有证据,说明秦家参与了此事,就如同太后一般,顶多有个纵容之罪……”

范闲微微皱眉,陈萍萍也曾经对自己这般说过,关于母亲的死亡,太后应该不是元凶,只有个纵容之罪。不过今日与父亲一番参详,范闲忽然想到,只怕陈院长的心中也有些别的想法,对于秦家曾经扮演过的角色有着无穷的怀疑。

最能证明陈萍萍对秦家心思的人,自然是黑骑的副统领——荆戈,像这样恨不得灭秦家满门的危险人物,陈萍萍依然悄悄地将他收入自己的帐下,为的是什么?是不是就是为了将来与秦家翻脸动手?

范闲的心底生起一股寒意,如果秦家真的如陈萍萍所料,参与过谋杀叶轻眉一事,为什么他能一直活到现在?一念及此,他身体从内部开始涌出一道寒流,无数寒意从毛孔里渗了出来,让这座书房变得有如三九寒冬。

他曾经无数次地猜想过,无限接近于那个真相,可是他不敢问,连陈萍萍也不敢问,而且陈萍萍也无限冷酷地与他进行着割离,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

范闲心中一直有个结,故而他一直悄悄地将自己的重心往北齐转移,对庆国有一股天然的畏惧感,而今天这个结似乎正要打开,露出里面黑糊糊的真相来,所以他沉默了,对着父亲微微的一笑,说道:“如果秦家真的参与此事,今日也算是遭着报应。”

他担心父亲会顺着这个思路想到自己先前隐惧的东西,抢着开口说道:“陛下不日便要归京,这朝中先前还在准备陛下的后事,却不知一时怎么转过来。”

范建微微一怔后笑道:“这些事情自然有礼部操心,你何须理会那么多?”

范闲耸耸肩,没有再说什么,范尚书也沉默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书房内的气氛有些诡异。

想必今夜的京都,那些活下来的权贵大臣们,都在各自的居所里沉默着,没有人想到,皇帝陛下居然能够活着从大东山下来,震惊之余,再联想到谋叛中叶家这招伏棋以及诸多滴水不漏的算计,所有臣子对皇帝陛下的敬畏微惧,都被提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