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死,从来都不是问题。”陈萍萍嘲讽地看着皇帝说道:“我只知道我的复仇已经成功,这便足够了。”

皇帝握着苶杯的手悬停在半空之中,半晌后,他幽幽说道:“朕还有三个儿子……”

“可是我既然回京,你那三个儿子只怕都不可能再是你的儿子。”陈萍萍的眼瞳渐渐缩了起来,带着一丝寒冷的快意尖声笑道:“我死在陛下你的手中,范闲会怎么看你?老大会怎么看你?你能如何向范闲解释?难道说我是为了替她母亲报仇?那你怎么向他解释当年的事情?”

陈萍萍微缩的眼瞳里寒意大作,脸色不知是因激动还是别的情绪而渐渐苍白,他盯着皇帝一字一句说道:“陛下,你必将众叛亲离,在孤独之中,看着这天下的土地,却……一无所有。”

看着天下的土地,却一无所有,这是何等样恶毒的诅咒与仇恨!皇帝的身子微微一震,面色又渐渐苍白起来,他用噬人的威势目光看着陈萍萍,寒声说道:“你敢!”

当皇帝说出这两个字时,就表示他已经知道陈萍萍这绵延二十年的复杂,在最后终于渐渐踏上了一条不可逆转的成功之路。不论是范闲还是大皇子都与陈萍萍关系极为亲厚,而庆帝若想向这两个儿子解释什么,却又要触及许多年前的那椿故事,根本无法开口。

这位天下最强的君主,难道只能在自己的儿子们带着愤怒与仇恨目光注视中,渐渐地苍老,死亡?

庆帝的面色苍白,他的心里感到了无穷的寒冷与愤怒,他看着陈萍萍同样苍白的脸,知道对方已经算准了后续的一切,他是用自己的死亡,向这片皇宫发出最后最黑暗的一记攻势。

御书房里陷入一片如死寂一般的沉默,外面的秋雨依然在缓缓地下着,润湿着皇宫里本来有些干燥的土地,还有青石板里的那些缝隙。御书房装着内库出产的玻璃窗,窗上那些雕花,像极了一个个的人脸,正看着庆国这一对君臣之间最后的对话。

“你求死,朕却不愿让你死的轻松。”皇帝面色苍白,双瞳空蒙,如一个强抑着万丈怒火的神祇,冷漠而平静说道:“朕要将你押至午门,朕要让你赤身于万民之前,朕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这条老黑狗是个没有的阉人,是个令祖宗先人蒙羞的畸货……朕要让无数人的目光盯着你的大腿之间,看看你这个怨毒的阉贼,是怎样用双腿这间的那摊烂肉,构织了这些恶毒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