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相较,含光殿此处反而有些冷清。太后将浑浊的目光从那些白幡竿头处收了回来,微沙着声音说道:“朝廷不能乱,所以今ri宫中乱一些也无妨。”

然后她回头看了身旁的老大臣一眼,尽量用和缓的语气说道:“您是元老大臣,备受陛下信任,在这个当口,您应当为朝廷考虑。”

舒芜半佝着身子,老而恬静的眼神看着黄盆里渐渐熄灭的火焰,压抑着声音说道:“老臣明白,然而陛下遗诏在此,臣不敢不遵。”

太后的眼中闪过一丝跳跃的火焰,片刻后马上熄灭,轻轻伸手,将手中那封没有开启的信扔进了铜盆中,铜盆中本来快要熄灭的纸钱顿时烧的更厉害了些。

那封庆国皇帝遇刺前夜亲笔所书,指定庆国皇位继承人的遗诏,就这样渐渐变成了祭奠自己的无用纸钱。

舒芜盯着铜盆里的那封信,许久没有言语。

“人既然已经去了,那么他曾经说过什么便不再重要。”太后忽然咳了起来,咳的很是辛苦,久久才平伏下急促地呼吸,望着舒芜,用一种极为诚恳的眼神,带着一丝绝不应有的温和语气:“为了庆国的将来,真相是什么,从来都不重要,难道不是吗?”

舒芜沉默许久后,摇了摇头:“太后娘娘,臣只是个读书人,臣只知道,真相便是真相,圣意便是圣意,臣是陛下的臣子。”

“你已经尽了心了。”太后平静地望着他,“你已经尽了臣子的本分。如果你再有机会看到范闲,记得告诉他,哀家会给他一个洗刷清白的机会,只要他站出来。”

舒芜的心中涌起一股寒意,知道小范大人如果昨夜真的入宫面见太后,只怕此时已经成为了阶下囚,正式成为陛下遇刺的真凶,成为太子登基前的那响礼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