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大队一露头,木匠撒腿就跑,不跑就是等死,不能原路返回只得钻进野地。他的位置偏东,中间隔一条河,想绕也绕不回去,过河不是问题,大片的泥沼湿地却难以逾越。路面地势高,鬼子居高临下肆意射击,木匠扎进泥草一动不动,他娘的,老子多久没这么狼狈啦。

木匠想把敌人引来,鬼子不追,一个追的都没有,诧异,鬼子转性了,过去不这样,发现弱兵立刻群殴撒欢似的追逐。两个鬼子站在堆满货物的大车顶观望,木匠慢慢调整身体,原野冷风阵阵,些微的晃动不会引起鬼子的注意。慢慢伸出枪口,打一个很简单,鬼子不会给他二次射击的机会,所以必须保持耐心。

战场上老兵的经验非常珍贵,能够发挥极其重要的作用,甚至改变战局,李春樊不离木匠包括后来的咸豆莫不如此。

木匠对大车不感兴趣,再贵重的物资比不上干掉一个鬼子,他在等,至少打两枪。鬼子知道这边藏着一个人,几十双眼睛来回扫描。

木匠有名字,大名没人知道,他喜欢木匠这个称呼。乡下孩子大都如此,一个乳名一个外号一直叫到老。木匠努力回忆,如果今天死了,死前喊一次自己的名字。我姓陈,陈什么?名字是一个道士起的,很拗口也很文雅。

麦田枪声稀落,路上日军一片欢呼,车顶的鬼子弯下腰似乎准备下去。木匠瞄准一团黑影扣动板机,子弹准确打入身体。第二枪,第三枪,地势低,只打上半身和脑袋。木匠出手打乱鬼子总攻的节奏,警戒的鬼子齐射,一颗子弹擦破头皮,肩膀中弹,木匠顾不得疼痛,掉头窜出去。

木匠吸引鬼子的注意力,樊不离樊不离背起长枪,一手握一个手榴弹,轻轻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夜色的田野潮湿多风凉爽惬意,快步一路小跑。

庄越给的美式手榴弹,天知道他怎么搞来的,赶车的伪军发现有人接近,张大嘴巴,两颗手榴弹先后抛出,一击命中。

游击队员所剩无几,鬼子正要逐个清点,巨大的爆炸震耳欲聋。楞怔之际,一群人飞奔而至,乱枪齐发。鬼子撤的跟兔子一样,准确的说,不是撤而是溃逃。爆炸的震撼还没来得及消化,游击队援兵赶到,一边呐喊一边射击,冒火的枪口仿佛仇恨的眼睛。

如果鬼子知道援兵的底细能气得半死,咸豆带领半石湾武装前来支援。